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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当雪狮子一路飞驰,抵达口,‘雪心谷’的‘九转十八拐’口时,已近薄暮。

 口门,为甚么摆着几块横的竖的,不规则的大石头呢?经刘诚一解释,原来中住着一位不擅武功,却精通布阵的奇女子,别看几块不起眼的普通石头,如果不晓得破阵秘诀,一入内,就会产生幻觉,被高山阻挡,或千军万马包围。

 刘诚自然得过奇女子指点,左转右弯,时进时退,也就是三两分钟,口现出。

 奇儿叹为观止,不知这位女奇人,有没有缘份得见,但望女奇人就是刘诚所说的关系人就不愁见到面了。

 进入口,雪狮子自行离去,口内并不狭窄,只是迂回弯转,有如到了‘八阵图’,惟这种很易使人惑的府,系奇儿小时旧游之地,虽已淡忘,并不过于陌生,他反而领先走去,是否回忆儿时的憧憬呢?

 当走至一座地道门时,奇儿道:‘刘大哥,这地方小弟有所记忆,是否被老天真前辈列为地呢?’

 ‘是呀!’刘诚道:‘你会记得?’

 ‘小时候玩耍,独独这儿老天真不叫我进去。’

 ‘不错!这儿是‘雪心谷’中最机密所在,因为门内就是‘问镜台’。’

 ‘原来如此,刘大哥,小弟是否可以进去呢?’

 ‘当然可以,同时门虚掩,一推就可看到‘问镜台’整个实况。’

 奇儿嘴里没说,心里明白,敢情有人正等着奇儿哩!

 未待奇兄出手,门自行打开,只是门内有座屏风遮住视线,未能以窥全貌。

 刘诚道:‘不奉陪了,奇儿弟台,可以请了。’

 奇儿挠过屏风,心情不由自主紧张了,当看到偌大府,了无一物,更加不安,忽然面前一亮,前文亦曾提起过的那个光圈,无法窥知其究竟的光圈,似乎还在旋转着,益发增加不少神秘气氛。

 怔了怔神,光圈内传出一颇为熟悉的女子声音:‘奇儿!可走上台阶,面对光圈,有问题尽管发问好了。’

 奇儿心中一动,这轻脆的女子声音,怎么愈听愈耳呢?

 步上台阶,奇儿一接进光圈,光圈变了,变成一光可鉴人的镜子,模糊中,镜内现出一无法辨别面目的女子,她莫非是那位关系人?

 镜中人又说道:‘你面对的就是‘问镜台’,有话最好检重要的说。’

 ‘…’奇儿仍然未开口,原来他又在思索镜中女子声音,犹如昨天刚刚受过。

 镜中女子又再问道:‘如果没有话说,那就改相谈了。’

 ‘有!有!’奇儿连忙道:‘关于在下是藏王夫妇的亲生儿子,果真有此事吗?’

 ‘不该对自己父母发生疑问。’

 ‘那为何置亲生子于不顾,任其在‘雪心谷’自行长大成人呢?’

 ‘问的好,’镜中女子接道:‘要你在谷中才可以安然无恙,除了雪狮子喂养,更可服食老天真准备的灵丹妙药,你呀!人在福中不知福,可说是得天独厚。’

 ‘在下问的是,父王和母后,是怎生把我交给‘雪心谷’的?’

 ‘这里面牵扯的问题很多,最好请教梅娘!’

 ‘梅娘又是谁?’

 ‘总之,没有梅娘就没有你奇儿了。’

 ‘她是我奇儿的恩人?’

 ‘不错,恩同再造。’

 ‘怎样可以见到梅娘呢?’

 ‘有缘人自会相见,忙不在一时。’

 奇儿忽然转了话题道:‘可知我母后除了生一子外,有没有再生过一个女儿?’

 这是他最就耽心的一件事,如果母后郝香琴再有个女儿,明显的就是拉娜,则奇儿就无颜苟活于世。

 镜中女子肯定的道:‘据我所知,令堂只生一子,再无所出,不过详情,最好问梅娘方可得到圆满答案。’

 ‘…’

 ‘怎么又不说话了?J‘对不起!’奇儿道:‘在下是想起一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镜中女子忍不住‘噗哧’笑道:‘能把你特别找来,还有什么不该讲的话呢?’

 ‘恕奇儿唐突!’奇儿道:‘实不相瞒,早就认为芳驾像一个人了。’

 ‘你说像谁?’

 ‘像我的小云姐姐!’

 ‘真是异想天开,小云并不在谷中。’

 ‘那你就是结拜过姊弟的双女侠了!’

 ‘怎么你竟然胡扯八道?’

 ‘说句良心话,敢否认姐姐不是双女侠吗?’

 ‘你得先说,根据什么如此武断?’

 ‘声音和语气,与兄弟替你疗伤时一模一样,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身上的体香,虽由镜后传来,仍可加以辨明。’

 ‘坏死啦,女人的体香你也留心的一清二楚。’

 ‘疗伤时不得已呀!’

 ‘既然被你料中了,奇儿弟弟,就穿镜而过吧!’

 奇儿一楞道:‘镜子怎能穿的过?’

 镜中女人已不否认是双女侠,笑笑道:‘不妨试试看呀?’

 奇儿再不顾虑,加上心急见伊人,遂纵身疾跳,非但镜子没有阻拦,且一下子扑在双女侠怀里。

 镜子并非没有阻拦,实内含生克变化,机关重重,若换了别人,怕不早已粉身碎骨。

 双女侠娇吁吁,原来是奇儿抱的太紧了。

 ‘你好坏…’双女侠又习惯的骂了一声十多年前的儿时玩伴。

 奇儿趁势把她的面纱摘掉。

 双女侠柔声道:‘分明知道姐姐面容形似恶鬼,为甚么非要人家丑像毕呢?’

 ‘你的奇儿弟特别喜欢姐姐这张人见人怕的脸,让我好好的亲亲…’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还不是跟十几年前一样,怎么不可以呢?’

 终于奇儿还是在她外面难看,却香腻沁人的粉颊上亲了个够。

 双女侠用力把他推开,叹口气道:‘小冤家,知道我是谁了?’

 ‘其实!’奇儿也有点哀伤的道:‘在替你疗伤时就该心里有数了,世界上那有似玉般透彻,光滑如晶体般肌肤人儿呢?’

 ‘不要再形容了,人家快羞死了。’

 ‘这种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除小云姐还会有谁呢?’

 ‘奇儿弟,我是小云不假,但你怎可断定?’

 ‘很简单,除了小云姐有谁够资格对奇儿的家世,如数家珍,又有谁够资格主持‘雪心谷’最机密的‘问镜台’?除小云姐…’

 ‘够了,不必多说了,可是你的小云姐因一场大病,却害得面目全非。’

 ‘少骗人。老千岁有的是易容丹,可以暂时改变容貌呀!’

 ‘你一定事前经刘诚点破了。’

 ‘刘诚确实说过,但并不是你!’

 ‘那会是谁呢?’

 ‘谁知道!’

 ‘要不要云姐告诉你呢?’

 ‘不必了,还是带我快见梅娘。’

 其实,‘小云’岳小云是想把怜儿被毁容后近况,告诉奇儿的,既没疑心到怜儿因找他被害,又何必叫他伤心呢?

 不用说,救怜儿的老荒唐、老天真、五千岁,早就有联络,一鼻孔出气了。

 吃过晚饭,奇儿终于和梅娘见了面。

 小云是带他进来,却又出去了,意思是叫两人好好一谈。

 奇儿未忘掉小云姐临来时特别叮咛,梅娘不但救了他,也救过王妃郝香琴,所以要三拜九叩,大礼参拜,好安慰迄今未嫁人的奇女子梅娘阿姨之心。

 因而奇儿见到梅娘后,却边跪边拜哭道:‘阿姨,恕奇儿不幸,过去不知,虽然不了解阿姨救我母子详细经过,但阿姨是再世恩人,怎不叫奇儿感激涕,发誓图报?’

 ‘可不敢当…’梅娘喟然道:‘快请起,为了使你明白往日详情,阿姨只好坦诚相告了。’

 扶起奇儿,梅娘忍不住泪如雨下,乃说出她是‘藏王宫’一名宫女,因奉哈里国师之命将其与香香偏妃的私生女,而今叫拉娜,调换受哈里国师术,正在昏厥中生产的‘脐儿’今已更名为奇儿。

 彼时脐儿已呱呱落地,脐带仍然连着母体,在此情况下,当时年仅十四五岁的梅娘,得无法,只好用牙齿咬断脐带,这也是奇儿名唤‘脐儿’由来。

 梅娘将拉娜留在郝香琴身边,却把脐儿抱走,尽管奉有哈里国师斩草除严命,梅娘既想救奇儿,自无再害奇儿之理,当时逃生无路,乃企图抱着奇兄回葬荷花池免落歹徒羞辱,这当口,老天真及时带着雪狮子赶到。

 就这样她和奇儿到了‘雪心谷’‘九转十八拐’府…

 说到这里,奇儿又冷子磕了个晌头’’脑袋都出血了。

 梅娘爱惜的再次把奇儿扶起,并忙着找出伤药,尽管奇儿说不碍事,她仍然坚持将药敷在伤处。

 幸好只是浮皮伤,涂点药,稍停就会痊愈。

 奇儿道:‘梅阿姨,从今之后,奇儿该称你为干妈了。’

 ‘是不是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跟小云姐谈过话后,就有了这种打算,但奇儿认干妈可与别人不同。’

 ‘怎生个不同?’

 ‘我之认干妈如同拜亲娘,换句话说,阿姨就是我亲娘!’

 ‘…’

 梅娘好似在考虑,奇儿已然拜倒地下了。

 ‘干妈!’奇儿又道:‘从今起,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奇儿早就须要慈母的鞭子了。’

 ‘孩子…’

 两人拥抱一起,反倒哭了。

 半晌,奇儿道:‘干妈!小云姐和孩儿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呢?’

 ‘有!’梅娘道:‘其实,你不问干妈也得告诉你,这话可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孩儿还未出世哩!’

 ‘不错!那时你娘尚是云英未嫁身,正在带着牙牙学语的侄女小云,由老天真陪同方始逃出战场。’

 ‘战场的意思是?’

 ‘宋朝即将灭亡,免金兵追杀…’

 感伤的叹口气,梅娘乃将过去这段国破家不在的惨痛往事代清楚。

 原来她是由老天真处方得知详情了…

 郝香琴保小云姑母,嗣以金兵作,全家被害,仅郝香琴和小云逃出虎口,随难民奔波,途中适遇岳飞义子岳云率兵经过,见郝香琴和幼女小云哭的可怜,乃暂时收容,不久,缘份使然,认郝香琴为义妹,收小云为义女,并赐小云姓岳。

 曾几何时,岳飞父子被相秦桧所害,从此,宋朝末落,终至被金兵所灭,这也是元朝成立由来。

 当岳飞父子被害消息传来,老天真以在野之身,虽举义兵和金兵抗衡,结果是众寡悬殊,支木难撑大梁,这才带着郝香琴和仍然幼小的小云到处亡。

 老天真得精通易理的五千岁暗中指点,才有暂时弃郝香琴于不顾,方有抱小云来‘雪心谷’经过…

 ‘干妈!’奇儿口道:‘八成过了几年,老天真前辈方把孩儿同干妈接到谷中了?’

 ‘情形确然如此。’梅娘道:‘关于你娘郝香琴…’

 奇儿紧接着道:‘正要问干妈哩,我娘怎会嫁给藏王多伦呢?’

 ‘她到达西藏,也是听老天真事先讲的,因为藏王仍然怀念宋朝,到西藏方能避免追杀,不料上天巧安排,竟被野心的哈里国师抓去,献给藏王。’

 ‘一定是藏王见我娘德容兼备,娶了我娘?’

 ‘可以这样说,自你娘嫁给藏王后,不久藏王即册封你母为王后,则夫感情也益浓厚,主要的,藏王一向尊重汉人,更何况王后是宋朝良将岳云义妹呢?’

 ‘干妈!’奇儿有点掘问底的道:‘说来说去,小云姐原本姓郝了?’

 ‘小云是王后侄女,当然姓郝,就是你随母姓还是随父姓,可得由孩子你自己决定了。

 ‘孩儿当然随母姓,固然父王非常仁慈,但我仍然不愿意姓多。’

 ‘那你就是郝奇儿了?’

 ‘最好把‘儿’字也去掉,干妈认为郝奇怎么样?’

 ‘郝奇?很好呀!从今起,就叫郝奇好了,这才有些丈夫气。’

 本书发展至此,奇儿改称郝奇。

 郝奇诚心讨好滴娘又道:‘谢谢干妈赐名,不过孩儿仍不敢忘记名叫脐儿。’

 梅娘不胜安慰的道:‘是不是喜欢脐儿这个名呢?’

 ‘一个人不该忘本,想起名,更加不会忘掉干妈的再生之德。’

 梅娘得自五千岁嫡传,不但于易理,还深通奇门遁甲之学,可说聪明智慧到了绝顶也暗自佩服郝奇是个了不起的通情达理经世之才。

 ‘去见小云吧!’梅娘接着道:‘一切听她的吩咐,事先干妈已有代了。’

 ‘干妈,晚上再见了。’

 ‘不必常见面,干妈还有功课要作。’

 什么功课没有说明,八成是所谓奇门遁甲吧?小与大他五岁的小云姐共进晚餐后,天已擦黑,小云带他去了儿时两人嬉耍处,那是片茂林修竹,并有一潭清水温泉,风景怡人,绝佳胜地。

 前文略曾提及,‘雪心谷’中‘七转十八拐府’得天独厚,四季如,虽然谷外滴水成冰,寒风刺骨,只是一深入底却别有天地。

 远眺‘玉帽山’白银世界,并有成群水鸟赶来温泉潭水琢鱼沐浴,及今郝奇看来,益发心旷神怡,可是多少也有些感触。

 拼肩坐在条石凳上,郝奇道:‘小云姐,我应该叫你表姐才对。’

 ‘是呀!’小云道:‘你是姑妈的儿子,当然该叫我表姐了。’

 ‘表姐!’郝奇道:‘怎么未见到老天真前辈呢?’

 小云道:‘已接到老天真飞鸽传书,还要过一两个月方能回来,往后表弟该叫他爷爷。’

 ‘应该的,天真爷爷才是表弟的大恩人。’

 ‘心里记住就好了,虽然姑母对义父岳飞、义兄岳云昔年对他恩粤,惟老天真作事,不在表面,只求心安,你也接该切记这一点。’

 ‘谢谢表姐指点!’郝奇道:‘关于表弟什么时候方能离开‘雪心谷’呢?’

 ‘至少还得半年,要知道你现在虽有武学基础,却乏打斗经验,在此半年中,你不但要勤练武学,更还要研‘岳氏兵书’,后方可承当大任,所以必须专心一意,抛却一切杂念,方可以接受未来极艰险的重重考验。’

 小芸真像位严师了。

 郝奇道:‘表姐,‘岳民兵书’必定是岳飞爷爷,岳云伯伯凭多年战场经验着作?’

 ‘不错!表姐要和你白习文,央研具书,晚间练武,当然开始时,表姐可以教你,稍待老天真回来,还有老荒唐、五千岁诸前辈同时驾到,三位老人家再进一步传你更高深武学。’

 ‘表姐,我想…’

 ‘说呀!想什么?’

 ‘表弟想见一见母后郝香琴,和父王多伦再回来可以吗?另外…’

 ‘另外还包括你两位红颜知己是吗?’

 郝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小云道:‘表姐知道你心情,惟此时并非时机,我只能说时机到了自会相见,其中还包括你那两个爱你死,且又命运各有不同的女人。’

 ‘不同命运的意思是?’

 ‘这是梅娘阿姨的转告,别多问了,安心的作你的文武兼修功课吧?’

 梅娘堪称学究天人,精通易理,事先有她的吩咐,郝奇自然不便再问,只好耐心的苦熬,半年了。

 苦熬?怎能算苦熬?有此如花似玉的小云表姐陪伴,应该是件快乐事,只是她忽然冷若冰霜,似乎有点怪怪的罢了。

 小云早已恢复花样年华本来面目了。

 郝奇仍然有一个急切问题不能不问,他道:‘好表姐!这是最后一件事了,你曾说拉娜不是我娘亲生,她究竟是谁家孩子儿?’

 小云感慨的道:‘命运安排,拉娜是国师哈里和香香偏妃的亲生女!’

 郝奇闷声无语,却伤心万分,想到拉娜曾护身相救之情,不暗自泪,但拉娜竟是仇人之女,也减少许多内心的歉疚…白共研具书,晚上勤习武功,郝奇不觉一转眼两月过去,老天真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

 老天真是和梅娘在佛堂先见了面,佛堂是梅娘钻研‘奇门遁甲’静修之地,闲话一阵,两人有了如下谈话:。

 ‘报告梅娘姑娘,老朽终于查明哈里国师的出身了。’

 ‘这倒是个很重要消息了。’

 ‘起先老朽奉了姑娘之命,营救郝奇,拚过一掌后,已知对手是哈里国师,因为只有他方可以在对掌之下,难分高低。’

 ‘你又怎知他出身呢?’

 ‘哈里国师不但会使黑风,而且能指挥黑风,所以老朽断定他昔年荼毒武林的‘黑风教’唯一传人。’

 ‘后来呢?’

 ‘把他引至郊外,来了个真力互拚,彼此都心里有数,决非一般打斗,几百回合可分上下,结果,很惭槐,老朽功力输他一筹,此时估量郝奇已经出困,只好早走为妙,找师兄老荒唐和五千岁。’

 ‘他们俩前辈找到没有?’

 ‘今晚必定赶到,因为情势太迫切,不早些来,很难在短时间内,造就‘小王爷’郝奇,足可自保应付敌人。’

 ‘老人家所说的情势迫切,包括些什么?’

 ‘据五千岁查明,哈里国师势力已展延到湖南庭湖的君山;并由天山毒叟的师弟天山书生成立‘一统教’‘岳堂’,更有白衣护法,‘判’单飞作其助手。’

 梅娘体会出势态迫切,且也严重,也就无话可说了。

 当夜老荒唐、五千岁赶到‘雪心谷’,经过一晚商谈,无非是训练郝奇武功计划,乃于第二黄昏,方和郝奇和小云相晤。

 此时郝奇正同小云演练法,见三位老人家同时驾到,虽有的很陌生,惟郝奇先得表姐告知,所以赶快膝地接,这次老天真并没有出手相拦,直待郝奇磕罢头:才说道:‘小王爷快请起,这叫老朽等如何承受得起?’

 郝奇站起来道:‘天真爷爷,再叫晚辈小王爷,晚辈只有三头砸死。’

 ‘有那么严重吗?’

 ‘您老人家闲云野鹤人物,更对晚辈有救命之德,往后叫我声孩子,是不是更亲切呢?’

 ‘恭敬不如从命,来!代我介绍两位,你虽耳闻,未蓬见面的两位武林前辈。’

 郝奇同样乃称爷爷,又施深一礼,五千岁只是点了点头,笑一笑,可是老荒唐却装疯卖傻的道:‘小娃儿,叫爷爷太笼统,索‘爷’字上面叫个‘干’字,喊干爷比较亲切,这一来小子可就走运了!’

 郝奇认为老荒唐要传武功,忙不迭道:‘谢谢干爷教干孙绝世武功,倘他有成,必发誓‘复宋灭元’。’

 这句话却是郝奇聪明地方了。

 老荒唐摇了摇头上三半冲天杵小辫道:‘教本事,家常便饭,不值一提,老不死是指另外一件大喜事,大大的喜事。’

 郝奇讶然道:‘那…那方面的喜事呢?’

 ‘你干爷收了个干孙女,现在又收了个干孙子,倘后成双作对,可以替老不死的多生几个干重孙子,岂不是大大喜事?’

 ‘不行!不行!干爷不要开玩笑好吗?’

 郝奇当然不知道老荒唐口中卸干孙女是怜儿了。

 身着长衣,体如竹竿,学究打扮的五千岁道:‘小兄弟,老哥哥想看看你最近武功进步如何?不妨和小云来个试招,但必须真刀真的打,反正,三位老家伙在,别耽心谁会伤了谁?’

 ‘来吧!’小云不客气的道:‘院心宽广,你要是胆小,可别怪表姐一穿心。’

 说罢,跃身至院心,郝奇明知有三位高人暗护,仍免不掉有些胆怯,但他仍然抄起‘灵蛇剑’身而上。

 这把‘灵蛇剑’乃老天真多年积五金华铸成,虽不能削金断铁,惟可承受任何宝剑利刃,其形状,亦恰如一条灵蛇,最大特点是除了剑法外,亦可当兵器使用,奥妙之处,与世无可伦比。

 郝奇身形甫行站好,小云的亮银已经挟着一股锐风,由心窝刺来。

 郝奇差点未被刺中,心里念着,原来表姐是来真的?当即‘灵蛇剑’一挥,‘当’的声,由于‘灵蛇剑’颇为坚纫,用短方式,硬行挡了回去。

 不意小云第二,闪电般又行刺到。

 有了第一次教训,郝奇乃急架挡还,再不犹豫,刹那间,十招过去,十招后,两人攻势加紧,小云的尖如暴雨骤降,郝奇的‘灵蛇剑’恰似秋风扫落叶,打斗急处,影和剑形早已和剑合身,难办人影,只能看到两团光圈绕一起。

 三位老人家并未闲着,除了注意打斗变化,还一个劲鼓掌叫好助威哩。

 小云战得与起,吐锐风,那是透过身的两团罡气,倘真的被她击中,郝奇准死无疑。

 ‘小心了,罡气伤人。’她还是提前打了个招呼。郝奇对本身得自天时、地利、人和的护身真罡,经过数次体验已能运用自如,他固不知红光现象为何名称,但当他正式出现江湖时,老天真方告诉他此乃‘三合神功’。

 ‘三合者意指‘天’‘地’‘人’三才也。

 连郝奇也感意外,初次运用‘三合神功’,非但将小云的尖罡气退,且也变成了个霞光四‘大红人’。

 ‘该停止了。’

 老天真制止住两小比斗,笑笑道:‘郝奇呀!两个多月竟有如此进境,真有两把刷子。’

 郝奇道:‘都是表姐栽培,不过…’

 ‘不过什么?’

 ‘孩儿还没用上以剑代的‘岳家法呢?’

 老荒唐提了提快要掉下来的开裆道:‘干孙子,别臭美了,岳家是云儿的看家本事,真要打起来,连我三个老不死都照顾不到,你可听说遇‘凤凰三点头’新名词?’

 ‘没听说过。’

 ‘‘凤凰三点头’是岳家法祖传的三绝招,别认为只有三绝招,可是每一绝招有十八种变化,而且招招变化不同,娃儿!连‘一点头’还是门外汉,凭你新学的岳家普通法,诚乃以卵击石,不知高低。’

 ‘干爷!’郝奇道:‘那就请干爷教我。’

 ‘傻孩子!’五千岁口道:‘火候到了一定程度,小云自会教你,坦白说,我们这三块废料想学,可惜为时过晚,快进棺材了。’

 老天真道:‘郝奇,从明天起,全天侯由俺与老荒唐、五千岁分别传授实用武学,关于兵学方面,自当找出空闲和小云研究,现在没事了,也该看看铁蛋了。’

 郝奇不安的道:‘来到这里末看铁蛋哥,真是罪过,天真爷爷,不知铁蛋哥近况如何?’

 ‘自救你未成,回到雪心谷后,除了加强武功之外,负责训练子弟兵,‘岳家子弟兵’。’

 ‘人在那里训练?’

 ‘小云姑娘陪你前去,你同表姐也该前往了…’

 郝奇与小云到了座仍属谷中的大围场,大围场由军营式房子所围成,一通过栅栏门首先是轮班的子弟兵担任守卫,更有高竖云表的碉楼,专司-望和防敌之用,如果把逾手臂的栅栏门关合,这地方称得上固若金汤。

 再往前走,就是训谏场地,好大的一块黄土垫成的平原区,只见二百名子弟兵分成四队,捉对儿厮杀,虽然是演习质,看起来却走真杀真拚。

 铁蛋上道:‘郝兄弟,知道你已来了,却不出时间看你,抱歉、抱歉。’

 ‘这样更令小弟惭愧了…’郝奇道:‘来了将近两月,方来拜候铁大哥,严格说,是小弟不是。’

 ‘你两人不必客套了。’小云接道:‘还有铁先生与刘诚先生,今后都以兄弟相称,免得表弟行走江湖时出破绽。’

 ‘应该的!’郝奇道:‘不知铁大哥还有没有其他练?’

 ‘有!’接腔是赶来的刘诚:‘铁兄还没有法和盾牌攻防战,更有各类阵图变化,不过,阵图方面,铁兄还没有完全学会。’

 ‘阵图变化不知系何人所教?’

 ‘一位是小云姑娘,另一位就是你。’

 ‘不是打鸭子上架吗?’

 ‘过些时,当你把‘岳氏兵书’研究透,自然得心应手了。’

 小云道:‘表弟,回去吧,往后身兼教练之职,还愁后没有大家一起切磋机会吗?’

 繁星点点,天已经黑透了…

 套句章回小说的老词:‘光似箭,月如梭’,与郝奇半年的约期很快过去了。

 半年虽不算太久,但江湖上势将引起轩然大波,首先要谈郝奇近况,在三位异人督导下,倾囊相授,并各输五十甲子功力,郝奇又把‘三合神功’演化的非但可以自保,更能进一步透过掌力,杀伤敌人,只是火候上还得假以时方能更上一层楼。

 表姐小云对郝奇照头的无微不至,除了饮食起居,更助成他完成‘岳家子弟兵’训练,当然阵图排演,还要仗精通‘奇门遁甲’的梅娘暗中提调。

 郝奇必然会造成一武林绝顶高手,势所必然,唯他缺乏临敌经验,不吃些亏是难成气候的,诚所谓未经过雕琢美玉,仍然是块石头,正是郝奇当前写照。

 另外值得大书特书的,就是居于幕后指挥的西藏国师哈里了,他不但使‘一统教’势力发展到中原湖南省境,并在庭湖也有了非常安排,由于拉娜对郝奇逃走时,连句代都没有,误会他取得贞后,始终弃,难道天下男人都是这等无情无义的人吗?

 拉娜本来情偏激,且从小养成占有极强,加以专横跋扈,自以为是,她反而由爱生恨,要找郝奇报复。

 哈里国师乃趁虚而入,百般投其所好,因而使父女感情调合,也促使拉娜甘愿为哈里作一件巡视‘一统教’各堂、各分舵事,其实,拉娜是藉此机会减少‘又是想他,又是恨他’

 散散心罢了。

 郝奇呢?已然奉命试走江湖了,他究竟先去那里?探望母亲郝香琴?抑或马戏团访怜儿?惟又年长一岁的郝奇,却念念不忘自认夺去垃娜清白,而耿耿于怀…

 湖南‘岳’亦即‘岳州’古‘巴陵’郡,城濒‘庭湖’口,面水背山,扼湘省北部门户,市肆繁荣,特产有‘君山茶’,芳沁心脾,城西‘堞楼’即宋范仲奄作记的‘岳楼’。

 ‘岳楼’遐迩驰名,为中国三大名楼之一,这一天,二月时节,天候不冷不热,来了位身着时装,背宝剑的年轻女子,乃选在‘岳接’最大酒楼,‘八仙楼’定是想吃点东西,打发五脏庙吧!

 可是她并没有点菜,又没有唤酒,只是喝起‘庭茶’,凭窗远眺。

 目睹湖光山,陶人醉,帆墙林立,身处画中,可是她并不因景怡人,忘掉眉锁双黛的一片清愁。

 原来打扮的非常妖娆的年轻女子,所以焦烦,莫非是在等人?

 不错,果然等的人终于到了,是位年可三十许,有如玉树临风的书生。

 他穿着一件素布长衫,格外显得飘逸俊雅,先向年轻女子说了几句客套话,又文绉绉的,慢条斯里的,十足代表他的书生气。

 如果有人认出书生手中一把,背一把的‘生死扇’,是普通扇子,那就大错特错,失之于十万八千里了。

 他是谁?‘天山毒门’,天山毒叟的师弟天山书生,他来‘岳’是主持‘一统教’‘庭湖’,设于‘君山’的‘岳堂’。

 略作代,坐于年轻女子面对面的天山书生道:‘愚兄认为贤妹起个‘粉蝴蝶’绰号最为恰当,因为贤妹最喜欢穿粉红色衣裳,而蝴蝶是人见人爱最美丽昆虫,也只有你够资格了。’

 年轻女子淡漠的道:‘随便你,反正身子都出,还有反对的理由吗?’

 天山书生道:‘粉蝴蝶贤妹,昨夜之事,是不是怪罪愚兄呢?’

 ‘不要再提了,也该点些酒菜了。’

 ‘谨遵芳命,小二…’

 小二急忙跑来,天山书生立即点了一桌子菜,惟菜中多半是鱼,他知道年轻女子喜欢吃鱼,投其所好了。

 年赶女子’’粉蝴蝶道:‘为甚么不叫些酒呢?’

 天山书生笑道:‘耽心贤妹不胜酒。’

 ‘难道不高兴人家喝酒吗?’

 ‘只是说说而已。’

 ‘喝多了,不是又可以…’

 话声低了,脸也红了,不用说,粉蝴蝶因酒醉,被天山书生占了便宜,有了肌体之

 ‘贤妹!’天山书生皮笑不笑的道:‘说良心话,是不是忘不掉虚情假意的奇儿?’

 ‘恨不得杀了他,除非见不了面。’

 ‘如果见了面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话说的很技巧,既不说杀奇儿,又不说不杀奇儿,究竟粉衣少女粉蝶儿是何等身份?

 与奇儿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酒菜已到,天山书生特别加了一壶状元红,可是菜方面,尽管多鱼,也非常讲究。

 有珍异的白鲟鱼、银鱼、庭虾,真不愧‘两湖,天下足’这句谚语。

 天山书生一个劲敬酒,粉衣少女却酒到杯干,她是不是还图享受天山书生龙马精神?抑或别有怀抱呢?

 未料到两人谈话,尽管很低,仍被有心的两位座上客,在邻桌听得一清二楚。

 这两名座上客,一是犷的铁蛋,另一位却是作事较有分寸的刘诚。

 他两同道而而,来到岳,是给郝奇打前站的。

 用不着解释郝奇已踏上江湖第一步路了。

 ‘刘大哥!’铁蛋声道:‘弄清楚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吗?’

 ‘男的是天山毒斗出身的天山书生,女的却不清楚,看她那身打扮,近乎全,决非好人。’

 ‘女的是好人也是坏人,为救郝奇,她原本该杀我,却故意的放了俺铁蛋一马。’

 ‘她是谁呢?’

 ‘藏王多伦的假女儿拉娜公主。’

 ‘会是她?’

 ‘曾见过一面,错不了,她曾用月牙刀抵住俺脖子竟不杀我,你说是不是好人呢?’

 ‘在铁兄来说,应是好人。’

 ‘与魔头天山书生一个被个演妖打架,该是坏人了!’

 ‘差不多!’

 ‘没听他俩谈话,语气中,拉娜是酒后失贞的。’

 ‘这点倒没注意,呀!拉娜和天山书生走了。’

 天山书生摇起折扇,后面跟随,口中还朗诵一首诗:。

 遥望庭山翠,白银盘中一香螺。

 两人背影消失了。

 铁蛋道:‘想不到天山书生还会作歪诗哩!’

 刘诚强忍不笑道:‘那不是歪诗,是前贤刘禹锡先生描写庭湖‘君山’的即景诗句。’

 ‘高才!高才!’铁蛋傻乎乎道:‘不意刘大哥还满肚子学问哩!’

 ‘那里!那里!我们也该回客栈等候郝奇老弟了。’

 结罢帐,走出‘八仙楼’,不远就是刘诚,铁蛋与郝奇约定见面的‘岳客栈’。

 岳客栈,可说是‘岳’最大一家客栈,但也有极简陋的普通房间,为了减少人注意,他俩订了三间普通单房,另一单房是给郝奇准备的,这等住法,还有一大好处,可以从后破窗跳出,深夜互通消息,就是隔着木板墙,照样可以彼此连络。

 落脚后,刘诚与铁蛋聚在一起,讨论的无非如何调查‘一统教’‘岳堂’虚实,和该势力发展情形,铁蛋道:‘依兄弟之见,何如擦黑之际,由兄弟雇一扇舟,夜探君山,此之谓不入虎,焉得虎子。’

 ‘不行!最好等郝奇来到,共同商量。’

 ‘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我看这样好了,再等他三天,如果郝奇仍未赶来,刘大哥留在此地,兄弟非要前往不可,这可是‘千军旗’的特别命令。’

 ‘千军旗’是宋高宗赐给岳家军的,前文曾有略述,现由郝奇执掌,出现江湖。

 三天转眼过去,郝奇仍不见踪影,那里知道,初履江湖的郝奇,竟和他表姐小云一样,连挑‘一统教’好几处分舵,其中还包括‘判’单飞主持的‘燕山分舵’,只是单飞人来君山,幸免一死。

 可是郝奇的绰号‘火孩儿’却已风传武林各个角落了。

 第四天傍晚,刘诚找不到铁蛋,他会去那里呢?旋而一惊,铁蛋八成只身探险,去‘君山’‘岳堂’了。

 正当刘诚为铁蛋耽起心事,铁蛋早已雇一扇舟,徜往于清水碧波的庭湖。

 舟的梢公,年约四十开外,用黑不溜秋的家伙,一定是桨,但见一桨下去,舟行十丈开外,好大的气力呀?

 扁舟快抵君山岸了,梢公问道:‘小哥,可有牌?’

 ‘牌是什么?’

 ‘你是明知还是故问,自天山书生被推选为山主后,遂规定来往君山茶商、鱼商必须佩戴发给的牌,否则不许上岸。’

 ‘但在下可是外乡人呀?’

 ‘外乡人更不行,目前山上发生失窃,阁下难免是最大嫌疑,所以…’

 ‘怎样呢?’

 ‘原舟送回,怎样来,怎样去。’

 ‘如果不答应呢?’

 ‘除非把老子杀掉。’

 ‘有那么严重?’

 ‘你小子可能不知,戴上不明底细之人,山王绝对不会轻恕。’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王八的,是不是存心找喳?’

 愈说愈离谱,且话出笼,铁蛋忖知梢公必是‘岳堂’爪牙,否则一名普通船家,怎可能有此胆量?

 本来不想出事,孰料梢公一桨扫了过来,铁蛋一时未防,竟被梢公扫落湖中。

 幸亏铁蛋水性不错,当涸泳到岸上时,鼻子都会气歪,原来梢公摇着二郎腿正在一棵大树下,旱烟袋!

 梢公道:‘大个子,可知你家大树将军厉害了。’

 ‘老小子!’铁蛋气的发抖,怨声道:‘一张纸画个大鼻子,不要险,趁着大爷未注小意,冷子一桨,算的是那门子好汉?’

 ‘先问你,是我不要脸,还是王八羔子不要脸?’

 ‘不错!承认老小子出手很快,但铁某只要稍微注意,嘿!老王八蛋就喂了王八。’

 ‘说来说去你姓铁,怪不得有些眼呢?’

 ‘少套情,放马过来,不把你打得叫亲爹,誓不为人。’

 梢公哈哈笑道:‘小狗的,先掂掂老子这桨,然后吹大气不迟。’

 桨竟然丢了过来,‘叮’的一声,入土两尺。

 怪呀!一个梢公用的桨,怎会发出金属声音?

 铁蛋一脑子纳闷,但他仍就地拔起,天!拔不动,原来看不起眼的木头子,竟是纯钢打造的。

 不服输的铁蛋,仗着戴有铁手套,不怕用力过猛,伤及皮肤,终于还是叫他拔了出来,可是却累的汗水淋漓了。

 梢公道:‘现在该明白了?’

 ‘明白什么?’铁蛋虽表面憨,实在够的上精明,他在装糊涂了。

 ‘小王八蛋!’梢公摸了摸绕腮胡道:‘如果老夫出手没有分寸,一铁桨还有儿子的命在吗?’

 ‘话倒是实话,但你怎可以损铁某是你儿子?’

 ‘做老子儿子还是八辈子烧高香,更得经过‮试考‬,若是及格,俺这小小梢公还得考虑、考虑。’

 铁蛋已忖知对方系友非敌了,否则,真要用铁桨打人,焉有命在?

 ‘老丈贵姓呀?’铁蛋语气客气了。

 ‘哈哈!儿子,现在轮到你套近乎了,但老夫仍然告诉你,你姓什么老夫也姓什么。’

 ‘既然是同姓,在下可要告辞了。’

 ‘没那么容易,总得帮点小忙,才答应放你滚蛋。’

 ‘帮什么小忙呢?’

 ‘很简单,只要乖乖的束手就擒,则本梢公可送到单飞舵主那里,邀功得赏!’

 ‘老匹夫,铁某只知你隐于风尘,大有来头,但也不允许你欺人太甚,小心了,尝尝大爷的四面八方拳…’

 一拳攻来,隐挟风声,可见铁蛋出很大力气。

 自称姓铁的梢公又是心喜,又是意外,想不到铁蛋拳势如此威猛,显而易见,梢公是知道铁蛋份量了。

 可是几招过后,铁梢公真有点防不胜防,铁蛋这种不按规则的七上八下打法,间尔还来上一窝心脚,实在难予应付。

 梢公隐于风尘,乃一代奇士,他所以作人下之人,是有其不得已苦衷的,总之,他想戴过输罪,建功涤非,此时之铁蛋,一拳紧似一拳,梢公竟也不敢大意,立即展开了一套‘无形掌’与之周旋。

 原来梢公因耽心铁桨无眼,怕伤了铁蛋,也用一对掌,应付铁蛋。

 ‘无影掌’施展开来,连人影都无法辨别,铁蛋相形见拙了,尽管‘无影掌’风雨不透,惟铁蛋更有现学现卖本事,竟然比葫芦画瓢,把对方招式,演化为己用,这一来,梢公想短时间内制住铁蛋,却非易事。

 ‘好小子!’自称‘大树将军’的梢公与奋的道:‘长江后推前,老子还真不如儿子吗?哼!给老夫躺下。’

 包围铁蛋的风壁中,忽然透过两缕指风,这是梢公隔空点,铁蛋立被点了‘麻’‘哑’二,连说话无法成语,动弹更是不能,只有任凭梢公摆布了。

 梢公先用麻绳把他捆了个结实,然后道:‘别气,小子能跟老子拆上二十招,已算是难能可贵,少年出英雄了。’

 ‘…’

 ‘本人下面要告诉你两件事,须要牢牢记住,第一、押小子到单飞那里,可说九死一生。’

 ‘…’

 ‘别紧张,还有第二呢?第二是拉娜公主一到,必可化险为夷,不过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么大造化?’

 ‘…’

 ‘此外,就算第三吧!当拉娜询问你时,非但要说认识郝奇,而且更要强调郝奇准来救你…’

 不管铁蛋如何反应,梢公肩起铁蛋,抄起铁桨,往一狭窄的山径走去。

 敢情靠岸地点,是一荒僻区,‘君出’死角。

 通过田径,不远处是一寨门,寨门内却是天山书生号称的‘岳堂’,‘岳堂’共设十八寨,各寨设寨主一人,天山书生不叫堂主却通称为山王。

 稍公去的这座寨,应属第一寨,寨主却由‘判’兼代,他的‘燕山分舵’既被‘火孩儿’郝奇挑掉,只有暂时屈就。

 当梢公见及单飞时,单飞道:‘铁不悔,你怎么扛着个半死不活的人来见本寨主?’

 ‘报告寨主!’‘梢公’铁不悔道:‘当属下巡逻庭对岸时,却发现了这个不明身份的黑大个子。’

 ‘这么说,你把他擒住了?’

 ‘属下那有那么大本事,他是被一名未罩过面的高人,制住道,就这样把他带来的,属下疑心黑大个子可能是‘火孩儿’郝奇派来调查对岸虚实,当然也可能进一步刺探‘君山总驼’。’

 ‘办得好,可以下去领赏了。’

 ‘谢谢寨主赏赐!’

 铁不悔果然去领赐,而且还斤斤计较呢!

 领罢赏,去了贵宾馆,‘贵宾馆’是天山书生招待极为贵重的客人修建的,距总寨天山书生指挥重地,并不太远,‘贵宾馆’自然有层层警卫,重重埋伏,何况招待的贵宾是拉娜公主,且又是‘一统教’视察呢?

 长话短说,经过通报,铁不悔终于获得架子特大的拉娜准予面谈。

 因为铁不悔借口有接密事要面报拉娜,拉娜破例允许一名‘小脚’见面。

 一间天山书生特别装设的豪华大客厅中,铁不悔装就的战战兢兢,就差点下跪;坐于太师椅上的拉娜劈面问道:‘先报出姓名及所属山寨?本视察公主也好判定机密如不够机密时,俾予追究查办。’

 江山好改,本难移,拉娜还和过去同样的跋扈,咄咄人。

 ‘小人姓铁名不悔…’铁不悔恭而敬之的道:‘属于第一寨,担任水上巡逻一名小头目。’

 ‘名字起的很有深度,不像个人名字。’

 ‘是乡间教蒙书老师起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做事就应该敢作敢当,决不后悔。’

 其实,铁不悔嘴里说着不悔,他早已后悔莫及,恨不得自杀谢罪。

 拉挪又道:‘快把机密事报告出来,免得打搅本公主清静。’

 ‘报告公主兼视察!’铁不悔一针见血般道:‘小人抓住了铁蛋。’

 ‘混帐!这等臭名,也值得提起吗?’

 ‘可是铁蛋却大有来头。’

 ‘怎样的来头?’

 ‘他是‘火孩儿’郝奇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

 ‘再说一遍?’

 ‘铁蛋这可能是郝奇拜把子的老大哥哩!’

 ‘人在那里?’

 ‘第一寨单寨主那里。’

 ‘头前带路。’

 ‘干么?’

 ‘糊涂!去第一寨呀。’

 与‘判’单飞一会合,单飞真是受宠若惊,大出意外,这也难怪,单飞不过是‘一统教’一名垮台的分舵主,如非仗著“天山毒门’关系,连个小小的分舵主也难混的上,今见‘一统教’幕后教主女儿驾到,再加上天山书生对拉娜宠爱有加,怎不惶恐万分?

 是以他先行帮礼,然后道:‘公主驾临,不知有何事差遣?’

 铁不悔抢着道:‘公主是来带走小的抓到的那名黑大个子!’

 单飞瞪了铁不悔一眼,道:‘这儿那有你口的余地,公主千岁…’

 拉娜道:‘别噜嗦了!黑大个子由本视察带走…’

 ‘是!不过…’

 ‘不过你不答应?’

 ‘公主别误会,属下是说黑大个子被人点了道,还没来得及解开…’

 其实他是没本事解开铁蛋道的。

 拉娜大佯佯道:‘解道小事情,铁不悔,别楞着,把人随后押走,本公主先行一步。’

 ‘属下恭送公主!’

 ‘免了。’

 单飞只好遥遥揖送了,一转身,好快!铁不悔扛着铁蛋走了过来,单飞没好气的:‘你现在就要去宾馆?’

 ‘是呀!’铁不悔道:‘公主命令呀?’

 ‘本寨主问你,有没有向公主报告过抓住黑大个子经过?’

 ‘没有!这一去当然是非说不可。’

 ‘怎样的非说不可呢?’

 ‘老子…’

 ‘住口!老子老子的,不觉得有点犯上吗?’

 ‘对不起,口头禅,保证下次不敢。’

 ‘只要推说是单寨主抓住的,第一可以免去许多舌。第二公主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很好呀!但你又怎生说寨主抓住黑大个子呢?’

 ‘说寨主为了‘岳堂’整个安全,命属下驾一扇舟,亲自到对岸巡察,结果碰上可疑的黑大个子,凭单寨的一巴掌,黑大个子就被打中两处道。’

 ‘好!好!好!’单飞由心坎里高兴,这下子他又可居功讨赏,说不定这个代寨主的‘代’字可以免掉了。

 ‘下面领赏,领大赏,铁不悔可以去宾馆了。’

 铁不悔又道了声谢,赶往见拉娜了。

 斥退铁不悔,拉娜在那花团锦簇外房,和被押到的铁蛋有了如下谈话:。

 此时铁蛋‘麻’‘哑’二,早被拉娜解开,只是拉娜不知道铁不悔途中动过手脚。

 ‘姓铁的!本公主好像见过你了’

 ‘是呀!蒙公王在‘藏王宫’中还有不杀之恩。’

 ‘如此说咱倒想起来了,可知道为何该杀不杀,放你一马吗?’

 ‘这…还不是因为俺铁蛋认识奇儿,现在叫郝奇。’

 ‘叫郝奇本公主早已知道,他还连挑‘一统教’好几处分驼。’

 ‘那俺就不太清楚了。’

 ‘这些都是次要问题,不说也罢,现在要让你心里明白,不提郝奇还则罢了,一提郝奇管保碎尸万断。’

 ‘没那么大仇呀?’

 ‘跟你谈不上仇,可是没良心的郝奇却仇深似海。’

 说着,拉娜杏眼圆翻,亮出月牙刀,看样子就要先砍他两刀。

 铁蛋虽有铁不悔途中多所指点,仍然不胜惶恐,连忙道:‘慢些下手,铁某还有下情奉告。’

 ‘说!快点说。’

 ‘郝奇弟弟曾为你掉过成盆眼泪。’

 ‘胡说八道,眼泪还有成盆的吗?’

 ‘形容词嘛!总之,他因对不住你,哭过好多次。’

 ‘这还近乎人情,本公主问你,究竟与郝奇什么关系?’

 ‘把兄弟,俺铁蛋虚长几岁,是大哥。’

 ‘是郝奇大哥,反而造成你快速死亡。’

 ‘公主可话不敢。’

 ‘为甚么不敢?’

 ‘俺那绰号叫‘火孩儿’的郝奇兄弟,必定来君山救我,如果发现俺被杀,不把整个的‘岳堂’连拔才怪?’

 拉娜沉道:‘他一定准来吗?’

 ‘百分之百,千分之千。’

 拉娜冷笑一声:‘暂饶你不死,但过了三天,郝奇如果不到君山,那你就先去鬼门关报到,等着杀千刀的郝奇好了。’

 铁蛋仍想多说几句,却被拉娜的随身女婢,再行捆起,押往临时地牢了。

 当铁蛋被押往地牢,也正是郝奇傍晚赶到‘岳客栈’时,听到刘诚说明铁蛋一清早外出,定是去了君出,八成人单势孤,被俘遭擒,郝奇暗道声要糟。

 接着他又将酒楼上发现拉娜同天山书生经过说了一遍,郝奇反而闷声无语了。

 他不是无话好说,而是最怕见面,而势将难免要见面的拉娜该当怎样启齿?

 尽管拉娜是仇人之女,郝奇已知使黑风的是害母未成,又图杀己的国师哈里,可是毕竟拉娜因抢救心爱人拚着受伤舍身保护呀?尤其,拉娜的贞,却因自己一时糊涂,受到玷辱,这当怎样同拉娜解说?又怎能和拉娜再像过去一样来往?

 显然,仍不知怜儿毁容,本身受‘遍体酥’惑了。

 ‘刘大哥!’郝奇不能不表示了:‘请稍安勿躁,休息一晚,明再从长计议。’

 刘诚多少有点不满意,身为反元复宋令主,怎么作起事来,婆婆妈妈。

 那里知道,郝奇打算作一夜思考,如何可以把铁蛋救出,不见拉娜。

 一夜很快过去,郝奇所得结论是:随便抓一名活口,还愁不出铁蛋下落?

 毕竟江湖历练太肤浅了。

 吃罢早点,郝奇告诉刘诚,准明与他一起前往君山,接着他借口调查一下庭湖沿岸情势,走出客栈。

 刘诚左等右等,都未见郝奇转回,不觉已是亥牌时光,刘诚恍然大悟,原来令主顾虑他凶险,只身闯君山了。

 他的臆测,果然不错,这当儿的郝奇竟使有远近打光设置的渔船,直驶君山。

 当渔船快抵码头前,郝奇采取迅雷不及掩耳动作,竟将四名船夫留下一名,其余制住道,这一点,作的很对,原来早已发现这条船决非普通船,必是‘岳堂’通信船,否则怎会有那么多灯光设备,则船夫们当然是天山书生的爪牙,一般小角色了。

 那名未点道小角色道:‘好汉!势必夜闯君山,必有所图了?’

 ‘不错!’郝奇道:‘识相点,本少爷怎样吩咐,怎样作,不然也和其他三人一样,加重制尔道。’

 ‘小人不过是名小小通信员,只要放过小人,就请吩附吧?’

 ‘船往左岸边行驶。’

 ‘码头接近了呀!’

 ‘闭嘴!你带来此山,本少爷怎能相信?’

 这下郝奇走自作聪明了,他原本抱着硬闯、硬打打算,只要抓住著名二帮徒,就可问出铁蛋下落,这一左边靠岸,等于放弃硬打、硬闯念头,无形中要摸索很多路,耽误了救铁蛋时机。

 最大意,莫过于未将那名通信爪牙制住道,是以甫到岸,警锣四起,‘孔明灯’四处,无疑是通信爪牙通风报言了。

 顾不了那么许多,救人心切的郝奇仍然沿着一条荒辟山径疾驰,说来也是不巧不成书,郝郝奇走的这条山径,正是身份仍扑朔离的铁不悔挟铁蛋前往第一寨山途。

 疾行中,看到一大寨,再接近,碉楼近眼前,郝奇心想,误打误撞,总算找到地方了。

 一哈,一抬身,燕子三抄水,竟让他跃落黑不隆冬的第一寨广场之上。

 正要继续探索,骤然灯火通明,火把和‘孔明灯’照得如同白昼。

 近百人已把他团团围住!

 当面站着两位首脑人物,一是‘判’单飞,另一却是瘦骨怜峋的白衣护法。

 单飞并不说识邢奇,断喝声道:‘大胆鼠辈,竟敢窥探‘岳堂’报出字号,免得俺‘判’单飞不杀无名之辈?’

 他这一亮出字号,郝奇不得不提防了,听小云表姐说过,那次受伤,就是伤在单飞判官笔所毒雾之下,所以他抢先出手,争取先机,一掠‘灵蛇剑’挟起一缕寒光,向单飞头上砍去,由于心存毒雾顾虑,出招并不凌厉,白衣护法误认为小伙子技止此耳,贪功心切,凭着运功成铁两只手掌,加入战团。

 单飞何尝不把郝奇看低?反而怪白衣护法旨在争功夺宠,连攻了三招后,同时说道:‘护法前辈,对付个小贼,何劳大驾助拳,请闪开一些…’

 白衣护法怎会听他那一套,到口的鸭子,怎甘心让他独享,两人倒是彼此同心了。

 郝奇一转把他当成小贼,不由大怒,一面运起收发自如的‘三合神功’,一面施展出一招‘八方风雨’立将两人退。

 单飞一见郝奇红光笼罩全身,虚晃一招,转身就跑,但他仍未忘记丢下一句话:‘护法前辈,功劳留下给你,本寨主暂作壁上观了。’

 嘴里是‘壁上观’,却脚下擦油,急往宾馆奔去,虽然他已看出未通名报姓的小伙子是‘火孩儿’郝奇,但他要赶见拉娜公主,既可避难,又可领赏,何乐不为?敢情拉娜捉住铁蛋后,却命令单飞不分昼夜随时注意,如果发现郝奇前来君山,速来报告,必得重酬。

 代至此,白衣护法已感到剑光产生的罡气,得透不过气来,好在郝奇旨在捉活口问铁蛋落身何处消息,否则,白衣护法早就变成无头护法了。

 白衣护法愈战愈心寒,尽管出身毒门,善于用毒,可是在层层剑幕笼罩下,性命攸关,自然没有施毒机会了。

 虽明知必败,白衣护法仍拚命抵挡,甚而抱着两败俱伤,在所不计,又数合过去,郝奇沉不住气了,对方如此打法,没有五十回合难被活活制住,何不使用‘三合神功’透过手上,给他一掌,看看效果如何呢?

 别看郝奇连挑敌方数处巢,却没有施用过‘三合神功’透过掌力的,这还是他出道第一次破例哩!

 一念及此,掌已发出,但见一簇红光,犹似一团烈火,猛向白衣护法扑来。

 白衣护法连吭声都来不及,前贯后,被打了个血窟窿,当然是血溅七尺,尸横五步郝奇反倒愣了,作梦也想不到,一掌之威,具有撼山震岳之能,勿怪白衣护法不堪一击了。

 ‘火孩兄,纳命来!’

 声到人到,刀光一闪,敢清是虚招,严格说,并未偷袭郝奇。

 郝奇飞快的辨明来人,竟是个戴面具的女人。

 稍一迟顿,那戴面具女人不是两刀,这次却是真砍实切,唯出手之快,简直不可思议。

 郝奇不敢怠慢,也就见招拆招,见式解式,两人这一打起来又与方才打住略有不同,在郝奇讲,不忍伤害一名陌生女人,而女人呢?也非真要对方性命不可。

 是以两人打法,可说别开生面,唯刀光剑影,却难分敌我,时而东、时而西,反而将包围的爪牙们吓得纷纷倒退,无形中使场心扩大、再扩大…

 ‘住手!’郝奇忽然叫了一声,身形也后退五步,道:‘知道你是拉娜公主了!’

 话尚未讲完,那女子反而转身就跑。

 她为甚么跑呢?

 她是不是拉娜公主呢?  M.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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