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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肠內干净如新
 那是座七层宝塔,每一层都有八个檐角,每个檐角都挑着一串铜铃,每串铜铃都在淡血的风中摇动,滴下带血的铃声。醒来时,已经偏西,梦境也忘了大半。孙天羽看了看仍在睡的两女,冷冷穿了衣服,拿上包裹,离开了杏花村。***

 孙天羽一去数杳无音信,监狱这边的风声却是越来越急。他走后不久,县里就接了府文,说何清河已抵达州府,正在调阅白孝儒通匪谋逆一案的所有文书,命县里封档待勘。

 县里接文又推到狱里,刘辨机打开一看,手指顿时像被火烫了一下。没想到何清河会来这么快,州到神仙岭不过五六路程,就算在府县有所耽搁,八九也就到了狱中。

 孙天羽至今还在外钻营门路,若再耽误,只怕是来不及了,最令刘辨机头疼的还是白雪莲。白雪莲抵死不招,狱方又不敢下毒手施刑,正没处理会。可笑鲍横那厮整闭门不出,所有心思都花在“审问”新来的女犯上,大祸临头犹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有靠山大可倚仗。刘辨机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主意,索不再去想。

 他拣出印过白孝儒指模的原供,薛霜灵画押的证词,连同狱方查办案档一并包好,等何清河来时往上一呈,要杀要剐就听天由命了。

 转眼已经是孙天羽走后的第十,县里传来消息,说何清河已经起身,明后便抵达宁远县,这一下所有狱卒再都坐不住了,约好了一起来寻鲍横,多少商量出个主意。

 众人都晓得鲍横弄了个女犯在房里胡闹,但除了跟他最亲近的陈泰,谁也未曾见过。陈泰讲得天花坠,说那女子不但生得标致,而且兼有内媚。不管巴多软,让她小嘴一吹,立马又硬了起来,下边两个更是没得说。

 陈泰手比口讲,鼓着眼说得口沫横飞。那女犯细皮,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比窑子里最廉价的‮子婊‬还

 让鲍横弄起来就跟洗脚盆似的,想怎么糟践就怎么糟践。说得众人心里都直,七口八舌骂这鲍横不仗义,被窝里放,独。众人拉上刘辨机,敲板打门把鲍横叫起来,门一开,只见鲍横那张青白面皮黄蜡蜡,身体虚得走路都飘忽。

 众人心里有火,嚷道:“给鲍大人道喜啊,气这么好,是不是票拟快下来了?”说着一窝蜂挤进后堂。后堂门窗也不知几天没开了,除了陈泰巴结着来送饭,平时都紧关着,一进屋就闻到空气中浓重的味道,又腥又臭。众人仔细看时。

 只见脚拴着一铁链,铁链末端一直延伸到上的被子里面,被子里鼓囊囊不知藏着什么。“做什么呢?做什么呢?有话都出来说!”鲍横摆出架子,要往屋里挤。众人理都不理,径直挤过去掀开被子。

 只见眼前一亮,出一具白花花的体。那女子颈中拴着铁链,眼睛蒙着,嘴巴着,两手捆在背后,股里着半截木,也不知鲍横在弄什么戏。何求国怪声怪气地说道:“哟,鲍大人,您这是唱的哪出啊?”

 赵霸眼里快出火来,嚷道:“你干不动还有这么多兄弟,拿儿瞎比划啥呢?”鲍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道:“怎么着怎么着?有你们这号闯的吗?想作反?”

 他这一下触了众怒,当时就有人嚷道:“票拟还没下来,还真以为自己当了狱正?算个什么东西!”陈泰见鲍横还要再嚷,忙过来打了圆场,“这不几天没见你了,大伙儿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玉娘眼不能见,口不能说,听到忽然进来一大群人,吓得瑟瑟发抖。旁边有人嚷道:“大白天屋里藏个‮子婊‬,兄弟们看看都不行?”接着几只手伸了过来,在她上胡乱抓捏。

 刘辨机忙道:“大伙儿都住手!听我说!”众人悻悻停下手,斜眼看着鲍横。刘辨机道:“犯不着为个‮子婊‬伤了和气,眼下有桩大事,兄弟们来找你商量。先出去再说。”到了外面,刘辨机讲了何清河马上就要到狱里,“这案子我也不用多说,大伙儿都有份,谁也别想撕掳清白,还是想个主意,糊弄过去。”

 “白雪莲还不招?”“法子都使尽了,那‮子婊‬咬着牙死。这些天兄弟们都没闲着,一直轮妆扮了,套她的话,也没什么收效。”

 鲍横问了一句,呲着牙不再作声。何求国道:“真不行就把她做了!报个暴病身亡。处分咱们大伙扛着,绝不让谁吃亏。”“我看行。”赵霸也道,“弄死她!一了百了。”众人议论纷纷,同意的倒是占了八成。

 刘辨机等不到孙天羽的消息,心里发急,思量着真要不行,也只好如此了,陈泰贴在鲍横的耳边说了半天,然后道:“我倒有个主意,白雪莲不是不招吗?

 咱们干脆把她娘、妹子都弄到狱里来,在她们身上用刑,看她招是不招!”卓天雄冷冷道:“别忘了白英莲就在狱里,你看她有没有吃软。”

 “那是没有动刑!就算白英莲不行,丹娘是她亲娘,咱们把她弄过来,当着白雪莲的面前使出手段弄上一遭,我就不信她还能住。”刘辨机着水烟想了半晌,“听说鲍大人屋里的是白雪莲的嫡亲娘姨,不如拿她试试。”

 鲍横玩得正在兴头上,闻言顿时老大的不情愿,梗着脖子道:“不只是这屋里有人吧?刘夫子屋里那小兔崽子,是不是不舍得?”这话一出,众人又吵嚷起来。

 正闹得不可开,有人说道:“都在这儿呢,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堂中倒有一多半的人喜形于,“天羽?这几天跑哪儿去了?”孙天羽脸色如常,淡淡道:“出门逛了逛。刘夫子呢?”

 鲍横心狭窄,见着众人纷纷起身去孙天羽,不由泛了醋味,再见到孙天羽也不来拜见他这“主官”心里更不乐意。他本来脑子就缺弦。

 这会儿酸火上来,一拍桌子,喝道:“孙天羽!你擅离职守,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孙天羽情绪本来就欠佳,这会儿窝着心事,也不耐烦装腔作势,见他上来就挑刺,当下横眉道:“闭嘴!哪儿有你这草包说话的份儿!”

 鲍横不知进退惯了,一向把孙天羽当了软柿子,被他喝了一声,顿时紫涨了面皮,抄起茶盏就朝他扔来。卓天雄一掌拍掉茶杯,顺手给了鲍横一个耳光,骂道:“废什么话呢?”

 鲍横劈面挨了一掌,顿时晕了过去,旁边跟他好的几个都噤了口,不敢作声。孙天羽徐徐道:“刘夫子,卓二哥,我们出来说话。”***

 孙天羽一身的风尘仆仆,脸色阴沉。刘辨机呼噜呼噜着水烟袋,浑没注意烟已经熄了,卓天雄抱着肩膀,目光闪闪地看着孙天羽,也不作声。刘辨机咳嗽一声,“孙兄,可是事体不协?”

 孙天羽苦笑一声,说道:“我在龙源呆了六天,那点儿财物抖落了个干净,连人都没见到。”刘卓二人虽然早知如此,还是存着一丝侥幸,问道:“阎大人不是与他曾有故,那折扇…”

 “什么故,我们都上了阎罗望的当了,我去门下一问,人家连听都没听说过,那折扇更是狗不值,也不知他是哪儿寻来的,递进去随手都扔了出来,”两人哑口无言。

 良久,刘辨机叹道:“寒家数代都是师爷,往来衙门,家父私下说过,谋逆案不能吃黑,因其善后不易,万一败就难以收场。

 白孝儒这案子我当初也劝过阎大人,但想着白家独居山中,又有书信证物,白孝儒一死,剩下几个妇人孺子,不会酿成大患。谁知…”卓天雄道:“现在也未必就是绝路。”

 孙天羽脸,他赶了一一夜的路,路过杏花村也未停留,直接赶回狱中,找两人商量,此刻已经困得紧了。

 他打点精神道:“我这次去龙源,正赶上军前捷报,白莲教逆匪已被讨平,生擒逆匪千余。看来这案子已经拖不下去,就要结案了。”刘辨机道:“这么说来,封公公也要回京师了?”

 当初三人反复商议,白雪莲死不招供,这案子想瞒过何清河千难万难。既然瞒天过海不成,孙天羽另辟歧径,想出一招借刀杀人。如今两广最有权势的不是布政使按察使。

 而是坐镇龙源的东厂二品副都太监封公公。阎罗望吹嘘说与封公公是故,他去龙源登门拜访,封公公赠金送扇,着实看得起他。谁知都是虚言。

 此刻想想,若阎罗望真与封公公故,还用得着为这案子绞尽脑汁?有这位副都太监出面,什么波天大案也都按下了。

 三人哪知道这是阎罗望吹牛,设计把阎罗望遗留的财物都窃了来,由孙天羽拿了,去龙源走封公公的门路。没想到连人影都没见着,孙天羽说道:“我把财物都拿了出来,才见着封公公身边一个小太监,请他出来吃了顿酒席。

 那小太监说,封公公排场极大,这次又握着兵权,平定白莲教案,等闲知府也难见他一面。就是见到了,也未必会这等小事出头。”这一下门路断了干干净净,三人都是黔驴技穷,再想不出主意。

 孙天羽奔忙十余,自去歇息。刘辨机与卓天雄也无心说话,各自回房。天色将晚,孙天羽来到狱中。众人从牢里拉了个囚犯,教他说了几句,弄了身衣冠穿戴上,充作京师来的大官,然后将白雪莲提到公堂…这些天来众人也知道瞒不住白雪莲,不过是略尽人事罢了,白雪莲仍带着铁枷足镣,那被狱卒们重创了后庭。

 原本极险,略有污物沾染就成了瘘,终身难愈。幸而白雪莲正值辟谷,平只用一些清水,肠道内干净如新,才将养得痊愈。堂上审讯几句,白雪莲已经看出上面坐的是假货,便闭了口一言不发。  M.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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