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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手指向外
 文文不再用眼神拷问我,而是俯下身轻拍沈夏的脸蛋,缓缓地说:“看来你要转运了。”“呵…你快走吧,把她交给我。”文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挥手遣散我。

 ***以前每次去北京出差时,我只会带最简单的旅行用品,因为那里有岳翠微。我一直觉得,女人才是家之所以为家的关键。一个家的环境、氛围、情绪都是由女人主导的。

 男儿志在四方,走南闯北,逍遥自在,迹天涯,只有遇到自己的真爱,才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曾经狂野的心交给女人保管,并一生驻守在那个女人身边。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女人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北京是我和岳翠微一直梦想的地方,也曾经有我的家,不过以后就不再是了,我叹了口气。把大号旅行箱放好,系好安全带之后,我给岳翠微打了个电话。

 “喂?有事吗?我正忙着!”岳翠微永远都是每分钟几百万上下的语气。“飞机上呢,7点钟到北京。”我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更干脆,更冰冷一些。

 “我晚上约了客户吃饭,在…”她依然是不假思索的快节奏回答,好像我只是的是个路人。“我有话要跟你说,今晚!”我直接打断她。对面一阵沉默。

 “那我早点回来,你先回家。”她挂掉电话。空姐娉娉袅袅地举着“请关闭手机及电子设备。”的警示牌在狭窄的走道中穿梭,我关掉手机,闭上眼睛试图整理自己纷的思绪。是的,我今晚打算向岳翠微摊牌,在经过深思虑之后。我承认我恋着唐娜,甚至爱上了沈夏。

 但与岳翠微分手这件事与另外两个女子无关,由于昨晚几乎整夜未眠,我在飞机平飞后很快睡着了,睡梦中都是岳翠微的影子。我看见岳翠微学生时代的样子,干净利落的短发,洋娃娃一样的面容。

 她转学到我们班的第一天放学后,我站在窗外指着她,对闻讯赶来观赏美女的几个铁哥们儿说,“我要泡她。”

 我是学习上的大拿,‮试考‬状元,令所有追赶者绝望。她是文艺上的标兵,班花一朵,令所有追求者垂涎。那时候,我们拥有一切,花样的年纪,惊人的默契,连老师都默认我们在一起。我看见岳翠微刚工作时的样子,那是很多年前,我们俩第一次坐飞机回家过年。

 她拿着我用半个多月薪水买的柯达数码相机,坐在窗口位置开心地拍照、说笑、打情骂俏,累了就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一边休息一边看相机里的照片。

 那时候,我们拥有一切,崭新的工作,满意的收入,还有拥有了一个30平米的单身公寓作为梦寐以求的二人天地。那些年我们俩都以为对方就是整个世界,这是多么令人心碎的幼稚以及幸福。

 不过这所有的东西,都注定将在今晚终结。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盗梦空间似的梦中梦,在梦中我看到自己拼尽全力把在回忆海洋中逐渐沉溺的“理智。”拖上岸,“理智。”已经疲惫不堪形容枯萎,“我。”搀扶着TA,帮“理智。”清理身上的水迹。

 TA没有感谢也没有言语,只是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在风中飘零颤抖却坚定远去的背影。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我指尖闪动,也许是刚才搀扶TA时粘在手上的。

 我低头了一下,咸而苦涩的味道,像是泪水。梦结束的时候,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今晚将面临人生中的一次重大选择,可是我的心已经了,我抬手在自己脸上胡乱蹭了几把,让自己的精神稍许振作。窗外已经夜幕降临,天空却并不黑暗。

 飞机下方的这座城市正在用区域庞大连绵璀璨的光线污染标榜着自己众望所归、美轮美奂的繁华。北京,北京。一路堵车,开机之后收到了11个唐娜来电的秘书台提醒和5个短信,这趟差事太急。

 而且是大老板直接下达任务,我没有来得及跟她代。沈夏也发了2条微信,第一条是“昨天谢谢你,文文太八卦了,你是不是都知道了?”第二条是“姐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要负责的!”

 呵呵,是她的风格。我嘴角僵硬地上扬,却还是没有笑出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8点多了,由于周的一场大雪,今年的供暖提前,屋子里很暖和,但我却找不到“家。”的感觉。

 灯光亮起,眼前还是老样子,带着强烈岳翠微个人印记的一丝不苟的整洁,相框、水杯、遥控器等等一切东西都在它们本来就应该在地方。

 有一次,岳翠微说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乖巧服帖井然有序,唯一让她偶尔不知所措的例外就是我。当时我很感动,这是只有我能理解的她的独特方式。我记得那晚我也用自己的“势。”

 狠狠犒劳她,让她一次又一次“例外。”地像她一向鄙视的小女人那样在我身下哀求、啼哭。

 不过,我很快发现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例外…餐桌上的一束鲜的蓝色妖姬。岳翠微从来不买鲜花,因为她不喜欢凋谢和枯萎。我的心先是微酸,不一会儿就从酸变成疼,针刺一样的疼。

 一年半前,根据我们俩的北京梦想计划,岳翠微跳槽到北京的时候,我的心里就隐约有些不安。我知道分居两地的痛苦,也知道这个繁华都市所充斥着的惑与龌龊,只是北京梦想对我们的吸引力吸引力太大,而我们也对自己的爱情充满信心。

 事实证明,我们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北京。我能理解岳翠微,银行业本来就已经金钱至上,而她的职位决定了她几乎每天都在各式各样的“局。”中,跟一帮所谓的成功人士觥筹错,虚与委蛇。我相信她对爱情和我的忠贞与坚定不是环境可以轻易改变的。

 但是,可能北京是个例外吧。从最初越来越多的不满和抱怨,到之后越来越少的联系和关心,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可避免地走向末路。

 其实用一束玫瑰花来结束我们曾经浪漫致死的爱情,也不失为一件浪漫的事,至少比在洗手间发现其他男人内这种方式要温柔多了,我在餐桌前静静坐下,看着这些花儿。蓝色妖姬花瓣上星星点点的荧光颗粒在灯光照耀下愈加灿烂。

 女人们钟爱它那异乎寻常的娇和美丽,却不知其实它们最初也是纯洁无瑕的白色,只是经过人为的浇灌和染后才变成后来的模样。大功告成,尘埃落定,当那些被沾染玷污的花儿摇身一变成为妖高贵的妖姬时,还有谁会在意它们本来的样子?岳翠微回来的时间大概是十一点,按照她白天承诺的,这也许算是早了。

 一进门就扑到我的怀里,双手搂住我的脖子,一身酒气。“老公,我…我回来了。”只是一句久违了的称呼,就让我方才冷如冰霜坚似钢铁的心肠瞬间被融化成水。我抱住她因为失去力气而特别柔软的小蛮,让她向后稍仰,看着她,虽然眼角有些许岁月的痕迹。

 但她仍然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没有之一。酒醉的酡红让她的脸变得娇如花,略微有些散离眼神渗透着丝丝点点的望。

 我猛然发现怀中的女人在眉宇间竟跟沈夏有些相像。不,也许我应该说,是沈夏跟岳翠微有些相像。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时隔十几年后,我以为自己会开始一段新的爱情故事,却发现新的女主角只是someonelikeYUE而已。有人说女人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终生爱恋,其实男人何尝不是?“那些人…真…”

 她可能觉得后仰的姿势不舒服,于是重新又趴在我前,“真讨厌,一直…一直敬我酒,不让我走。讨厌…”如果说女人的美貌和气质是她们最强大的武器,那么岳翠微绝对是大规模杀伤的核武器。

 她足够聪明,懂得利用这份与生俱来的资本,为自己博取现实中所需要的种种资源,这无可厚非,只是她刚才的话,让我又忍不住想起她在酒桌上肥头大耳的老板们中间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情景。

 男人的自尊心让我无法接受。她口中浑浊的酒气令人厌恶,我转过头试图躲避,目光落到那束蓝色妖姬,它仿佛比刚才开放得更灿烂。算了吧,成全她,其实也是解放自己。我缓慢而坚定地拉开她绕在我脖颈上的双手,扶着她坐在狭窄客厅的小沙发上。

 她带着略显诧异的表情抬起头看我,眼睛却逐渐清澈明亮。她清醒了,只是在等我开腔。“玫瑰花很漂亮。”我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来,离她大概不到2米远。

 “他每天都送。我以前不喜欢鲜花,可现在我想明白了,再美的花都有衰败的时候,既然这样,干吗不趁着新鲜漂亮的时候好好炫耀一下?过期作废。”岳翠微当然明白我的意思。

 聪明人对话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明白,我没再说话,只是苦笑。“你还爱我吗?”她问得很突然。

 “当然…”我只是下意识的回答。她猛然站起身拉开窗帘,打开窗,手指向外,用她最惯常的狮子座女人的语气冲我说:“拜托,别再扯那些爱不爱我的问题。你看看外面,看看!

 这里是北京,这里的房价是五万一平,这里不是我们从小长大的那个大点的地方!我已经30岁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你知道吗?”不知为什么,她高亢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子里变得死一样沉寂。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一直爱着你…”“可是你记住,人最爱的永远是自己。”我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脸上肆意奔的泪水和剧烈抖动的瘦弱肩膀。

 可是深深的无力感却让我连安慰一声的勇气都没有。我失魂落魄地拉起行李箱,向门口走去。岳翠微从后拦抱住我,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念叨着“对不起。”  m.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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